十年一觉冰岛梦。

【昊健】无字书(下)

零分作文,古风AU,大概又一次跑题吧☆

有字心法×无字医书   (上)(中)

浙江卷高考作文:有字的书无字的书心灵的书。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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两人在秋暝堂呆了半月有余,整座城的形势不容乐观。病逝名单上的名字越来越长,拿药的人数仍然在增加。

刘昊然走出屋子,将遮在面上的湿巾取下扔进火盆里烧掉。

董子健迎上去,眉头紧锁,“怎么样?”

刘昊然摇摇头,表情同样沉重,“通体溃烂,面容发黑,意识不清。已经用过药了,但是……不行了。”

董子健望望秋暝堂外的人影,隐约能听见焦急等待人们的啜泣声,仔细听来又像是死寂。

刘昊然上前搂住他,拍拍他的肩膀,宽慰道,别想那么多了,去吃饭,晚上我们再去找阿秋商量一下。”

近日因为疫情蔓延,难得买到好的食材,加上大家也无心享用,于是饭菜一切从简。今日却丰盛起来,圆桌上摆了一大罐鲜美鱼汤,还有一只叫花鸡。

贺落秋已经在大堂等待了,看着两人也有些疑惑。

“今日怎么如此丰盛?”董子健见贺落秋和自己相同的表情,便将目光转向刘昊然。

“这几日大家辛苦,又没什么好的食材,早晨我便和逍遥居的小师弟们出城去打了些野味来。”刘昊然捏了捏董子健的手腕,压了压声音道,“你瘦了好些。再这么下去,药方子还未研究出来,你先倒了可怎么办。”

门口逍遥居的小弟子们赶紧捂上眼睛,怕被师兄们揍,贺落秋悄悄笑。

董子健大窘,伸手拍开刘昊然,重重咳一声,“师弟们也辛苦了,快进来一起吃吧,这么多菜就我们几人,怎么吃得完。”

“最辛苦的师弟在这里。”刘昊然蹭过去,非得坐在他身边。

董子健冷然瞪他,“再闹便出去捣药。”

刘昊然笑笑,倒也不闹了,招呼着门口站着的几个少年一齐过来吃饭。

贺落秋拨着白瓷碗中的饭,有些心不在焉,旁边的人也似乎没胃口。

董子健见状往她碗里夹了个鸡腿,刘昊然也帮她盛了碗鱼汤。

他朝着旁边的师弟们抬抬下巴,疑惑道:“怎么不吃,这都是你们辛苦打回来的,方才准备饭菜时谁还嚷嚷说今日要大吃一顿来着。”

几个人面面相觑,不约而同的放下碗筷,欲言又止。贺落秋放下调羹和碗筷,轻声解释道,“他们刚刚去内堂整理了,可能……可能一时之间难以恢复。”

内堂是专门放置病人遗体的地方。

刘昊然和董子健也沉默,不知如何反应。就连堂中的大夫们第一次看到这番景象都难以忍受,遑论是几个尚未出师的少年们。

良久后,有个黑衣少年低低开口,“我从未见过这些,第一次难免害怕。但是师兄们手脚麻利,面上都没什么表情,我也不敢露怯。直到晚上,我看见几个师兄坐在屋檐上发呆才知道,大家都是一样的。”

“我也是。”另外一个红衣少年附和道,“我被师父收留以前,村子里也发生过瘟疫。老人们说,蛇毒用毒蛇,以毒攻毒。可是病治好了,村子也差不多没了。那时也惨,但比起现在才知道是小巫见大巫。”

少年们七嘴八舌地议论,只有董子健面上一怔。旁人觉察不到,刘昊然却很快意识到他在失神,便问道;“怎么了?”

董子健没理会他,忽然指着红衣少年问道:“你刚刚说,蛇毒用毒蛇?如果是寒毒呢?”

红衣少年没想到董子健会突然朝自己发问,思索道:“没听说过寒毒,倒是知道热毒,老人们说热毒可以用火攻。”

贺落秋也是一怔,显然和他想到一块去,“小董,你的意思是,热毒用火,寒毒用冰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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董子健和贺落秋在药房里已经呆了整整四个时辰。

刘昊然抬眼看看泛起鱼肚白的天空,轻声问道:“什么时辰了?”

“刚过寅时,七师兄他们已经去准备早饭了。”红衣少年回答他,小心翼翼地继续道,“师兄,我有说错什么吗?”

刘昊然笑着摇摇头,重重地拍一下他肩膀道,“若是此次他们解开了寒热症,整个临泉百姓都该好好感谢你——不,不止临泉,该是所有百姓。”

红衣少年吓坏似的摆摆手,“不敢不敢,师兄又在取笑我。”

话音未落,药方的大门打开一道缝,董子健略显疲倦地探出头来,朝刘昊然招招手,“昊然,你进来一下。”

房间里零零散散放了不少药材和纸张,看着像是草稿。贺落秋坐在药柜旁的椅子上已经睡着了,手中还捏着一杆戥子,将落未落。

董子健在凌乱的桌下翻出一张纸,压低了声音解释道,“我们之前只把寒热症当成一种普通的病症,很难下手。但如果将两者分开,先解寒毒,后治热毒,有可能简单很多。”

刘昊然点点头,诚恳道,“师哥,没听懂。”

董子健哭笑不得,“简单来说,病人发冷就当寒症治,发热就当热毒治,若是引发相对的症状出现,就在胸腹十四穴上快速施以银针,护住心脉。”

刘昊然听得心惊,“这十四穴可是要害,稍有不慎便是死路,这点你不会不清楚。”

“病情本就凶险,不得不用险招。”贺落秋不知何时已经醒过来,她揉揉眼睛迷迷糊糊道,“小董说你武功高强,手速极快,是学武难得的好苗子,眨眼间在十四穴上施针完全没问题。”

董子健头疼,只得顺着她的话道:“虽然我没说过这些,但阿秋说得没错。”

“施针倒是不难,只不过我还有个问题。”刘昊然思索道,“也是最棘手的问题,你们找谁来试药?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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仲秋之月,天气已渐渐转凉。

有了思路,后续的配药也顺利很多,董子健和贺落秋又花了整整两天,根据不同的病疫症状配置了不同药方。但是试药的消息却迟迟没有放出去。

月华如洗,董子健一个人坐在房顶上发呆,一众小弟子们在庭院里乘凉,见他眉头不展,也不敢上前询问,只好去了里屋帮忙拣药材,顺便压迫小师弟外出跑腿给刘昊然报信儿。

董子健正望着夜幕出神,忽然听见耳后细微的破风声,便下意识地拿手挡住,不想一颗蜜饯咕噜噜地沿着暗褚色砖瓦滚下去,砸进庭院的长砖上。

他回首望去,只见刘昊然换了身鎏金墨绿的长衫悄悄趴在屋脊上瞧他,朝自己半是顽劣半是蓬勃地笑起来,露出一颗尖牙。

“你干嘛呢。”董子健绷不住地跟着笑,眉宇间褪了不少忧思。

“一回来就听说你在屋顶上待两个时辰了,也不怕着了凉。”刘昊然在他身边坐下,伸手给他披了件衣服,“喏,糖豆糕和蜜饯,吃不吃?”

董子健扒拉他手中的油纸袋,好奇道:“你上哪儿买的?”

刘昊然笑着将东西放进他怀里,解释道,“城西糕点铺的店主婆婆病了好些时日——并非寒热症。前几日我一直给她送药,婆婆见我辛苦,便送了我一些糕点。”

董子健啧啧。他这师弟天生一副好皮囊,下垂着眼睑温文而恭良,笑起来又令人如沐春风,从婆婆到孩童,无人不喜欢他这般如风少年。

当然,自己也不能幸免。他一边想着,一边故作镇定地吃糖豆糕,面上一派冷静。

或许是他喜甜的缘故,几个糖豆糕下肚后,董子健发觉先前像绳索般绑在身上的禁锢居然消失了,心情也轻松起来。他还来不及抬头,刘昊然却先一步颔首在他唇角上轻轻啄一口,又顽劣地舔舔自己的唇角。

“甜的。”

董子健气急败坏,伸手便打,却被人捏住双手搂进怀里,只得低声道,“无耻!”

“师哥不闹,你又打不过我。”刘昊然闲闲地挑起嘴角,“就是无耻,否则如何将师哥骗上床?”

董子健更气,却不知如何反驳,只能瘪了嘴。

“现在好些了吗?”

“……什么?”董子健愣愣回应,抬眼发现两人相隔不过一寸,连刘昊然漆黑双眸中的自己都看得一清二楚,耳朵不自觉便红了起来。

刘昊然和他额头相抵,轻声道,“我知道你在忧心什么。你在担心试药情况,因为现在你们都没有十成把握,若是出了错,你们会良心难安。可若是等到你们有足够信心了再治疗,又不知有多少百姓会继续生活在病痛之中。”

董子健闭上眼,又缓又重地点点头。

“早日给百姓们试药吧,大家已经熬至极限了。”刘昊然用指尖摩挲着他的眉眼,“别担心,出了任何问题都有我陪你面对。”

董子健使劲儿闭了闭眼,紧紧抱住刘昊然。

刘昊然听见从自己胸口传出的声音闷闷的,又透着点儿软糯。

“昊然,等回了扬州,我们就成亲吧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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秋暝堂公布试药消息后的一天之内,愿意来试药的百姓已经多达上百人。

与黑暗斗争许久,有一丝光明,都需要用千万只手去拼命攥紧。

董子健和贺落秋最后选定了三十人,和刘昊然一齐,连着三天几乎不眠不休,给每个病人分别用药和针灸,又给四肢上溃烂的伤口包扎。

等所有人都治疗完毕后,毫无内力的贺落秋几乎要支撑不住。饶是董子健,也脸色苍白地坐在椅子里,大汗淋漓。

用药后众人情况并不像大家想象得那般好,有人出现痉挛、昏厥的情况,还有人口吐白沫,脉搏凌乱。董子健小憩不到两个时辰,又挣扎着下床分别去察看情形,将三十人的细小变化逐一详细地记录在那本无字医书上。

刘昊然就着烛火在一旁研墨,看着无字医籍上的记录越来越多,渐渐有了书册的模样。他写的是端正的小楷,和他这个人一样,总是端端正正,又有着最柔软的心肠。

医术再博大精深,世间疑难杂症纷多,总有前人触及不到的地方,这些盲点,这些诡谲而凶险的病疫,这些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险恶过程,就由后人来一一记录,一一书写。

或许这就是师娘让他带一本无字医籍过来的原因,师娘年事已高,终日在逍遥居里,约莫是有心无力,而他们正当年少,可以云游八方,遍寻四海,探访人外人天外天,也可以无惧无悔,只为了心中的善念和正义,续写传奇。

“情况如何?”

董子健吹干笔墨,叹口气道:“若是撑得过今晚,我有九成把握治愈,可若是……”

他没有继续说下去,然而两人心知肚明,若是撑不过今夜子时,寒热症将继续肆虐,秋暝堂也会因为擅自试药草菅人命而被问罪。

“师弟们已经去守着了,你且歇息,有任何情况我便来通知你。”刘昊然替他合上书册,“阿秋睡下后至今还未醒,你也好好休息,否则两位大夫都有个头疼脑热的,外头等的病人们要生吞活剥了我。”

“阿秋是姑娘家,一分内力也没有,身子本就不好。我和你师出同门,武艺虽不精,还不至于如此羸弱,你别担心。”董子健摩挲着手里的医籍,接着道,“师娘交给我这本医籍,是希望我能自己将它填满,我不能辜负她,也不会辜负她。”

董子健抬头望着刘昊然,向来毫无波澜的眼底甚是清明,如同拨开了云雾,映着跳动的烛光,坚定地宛如一尊磐石,重重地在刘昊然心里砸出一番波涛。

刘昊然握住他的手,放进自己的胸口。他眼睛都笑得弯起来,就像逍遥居里那条盛着清亮月色的悬月桥,摇摇晃晃,连石板都沁着温润色泽。

“知道了,我陪你就是。”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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七日后,最初治疗的三十位病人里有一位因久病沉疴而逝,另二十九人几乎痊愈,身上的伤口也慢慢结痂。

与此同时,秋暝堂接到消息,金陵城派来十位德高望重的太医,与临泉的大夫们一道精化药引与药方,并一道运来拨下的银两和粮食,免去临泉城十年税赋。

董子健和刘昊然安排了后续事宜之后,便打算在金陵远客们到来之前先行告辞。毕竟二人身处江湖,实在不想与皇室过多接触。

贺落秋一直送他们送到了城郊,略微有点不舍。

“别再送了,天色不早了,你也快些回去罢。”董子健朝她摆摆手。

刘昊然也点点头,“回去罢,再送就到玄林城了,多走几步就是扬州城了呢。”

贺落秋被逗笑,只得点点头道:“那我就不送了。等你们成了亲,可要记得给我送封信,让我也沾沾喜气。”

董子健欲盖弥彰地咳嗽两声,只瞪着刘昊然。而被瞪的人却抬手作揖,厚着脸皮应承下来。

两旁暗中护送贺落秋的逍遥居弟子们暗地啧啧,师兄们都已经谈婚论嫁了,他们居然完全被蒙在鼓里!

压根就不是亲师兄弟了!

要放鸽子回去给师娘告状!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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人生聚散实为良多,可董子健仍然免不了伤感,他几度回头看看贺落秋慢慢变小的身影,一人一马最终在树丛中消失不见。

二人出了临泉城后,他忍不住轻轻地叹口气。

“别叹气,等咱们年纪大了,就在临泉城住下来,你开个医馆,专门和秋暝堂抢病人,看谁医术高明,我就帮你采药捣药。怎么样?”

董子健撇撇嘴,“你想得倒美,你这么大的人要我养?我的医馆可养不活你。”

刘昊然摸摸下巴,思索道:“临泉城过往商人多,那我就在城门口支个摊子,专门收保护费,应该没人打得过我,到时候咱们收个一年半载的,就拿银子包个酒楼,再买个糕点铺,最后开家音律坊,半个临泉就都是董老板的了。”

董子健噗嗤一声笑出来,“师父他老人家要是听你这么说,只怕要气得翻眼睛。”

刘昊然忽然使劲儿拉一拉缰绳,停在了原地。

董子健也停下来,疑惑道,“怎么不走了?”

“小董,我们不回扬州了,好不好?”

“不回扬州?”董子健一愣,“夏陌和季迟还在扬州等我们呢,不回扬州去哪儿啊?”

“回逍遥居吧?我们回逍遥居成亲,带着季迟和夏陌一起回去,成亲之后,我们去游历四方,看遍河山,好不好?”

董子健张张嘴,眼神定在缰绳上,不知在想什么。

刘昊然倒是不催,只拿出袖口里的一只短笛,沉吟道,“前头有家客栈,我们去歇歇脚,再换两匹好马。往西南是扬州,往西北是逍遥居,到那儿了咱们再定吧。”

他将短笛放在唇边,吹着一首悠扬的曲子。

那是董子健童年极为熟悉的音律,师娘抚琴,师父吹笛,二人琴瑟和鸣,相敬如宾,一起隐居山水,照顾一群无家可归的孩子们。他乖巧却又叛逆,看似与世无争,慵懒随性,实际上对自己所喜所恶十分执着。只有听着这曲子时他才会放一放心中的执着,静静听着夏花秋月在师娘指间流淌。

时光流转,眼前的场景却又变成了满眼参天的苍翠之中,有一人闲闲的身影映在这片绿叶中,吹弹着温柔犹如灵泉的漫长年岁谱。

“昊然——”

董子健出声喊他,鼻腔和声带共鸣,衬得他声音像团白嫩嫩的糯米糍。

“我们回逍遥居吧。”

刘昊然回过头,朝他笑得粲然,像用力抻开的一方天地,全是融融日光。

董子健沉在这暖光中,也笑得弯了眼睛,像悬月桥上飘落的花瓣一般迷人。


【完】


(结尾太烂了,有时间再好好修改。)

(第一次写剧情很没有底气……有想法请一定要告诉我!谢谢!)
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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