* 前文：（二）
* 古风傻白甜，没逻辑，不上升
（三）
黄仁俊脸色发白，站在贤妃面前无措地喊了句“贤妃娘娘”就再也说不出话。他用余光瞟一眼罗渽民，后者低垂脑袋不知在想什么，他只好跟着低下头去，偏偏贤妃还笑朗朗地补了一句“其实小俊该随王爷称一句贤嫂嫂”。
李帝努脸色变得很快，转眼又挂上两只月牙似的笑眼。他走过去有意无意地将黄仁俊揽到自己身侧，朝贤妃撒娇似的侧过身道，“贤嫂嫂好说笑，仁俊脸皮薄，吓坏了他晚上又要和我置气了。嫂嫂不知道，他打人可疼了。”
贤妃笑容未减，正想开口，又被李敏亨打断。
“贤娘娘今日第一次见渽民，日后便知道他和我的性子截然不同，自由烂漫，不拘小节，正是父皇让我多多学习之处。”李敏亨眼睛圆溜溜又亮闪闪，好像带着笑意，眼底的光却咄咄逼人，“我与小皇叔、渽民与仁俊师从董太傅与金太傅，学治世之道，习天地四方，相交甚好，能相互扶持，也算幸事。想必父皇也是怜惜我四人的竹马之交才会赐婚。若是按贤娘娘说来，是父皇思虑不周。”
贤妃听到最后一句，忙道一声不敢。
太后瞧了巧荷一眼，没说话。
李帝努叫宫人给黄仁俊和罗渽民各端来一碗花生酪，让黄仁俊坐在小木桌前，喂了他一勺。黄仁俊微微侧头想躲开，勺子却随着他的动作跟来，他不得已喝了一口，将碗接过来。
李帝努在他身边坐下，朝太后笑得乖巧又讨好，“其实是儿臣任性，非求着皇兄皇嫂让仁俊进宫陪我，皇嫂本是不愿意的，架不住我一日三顿往宫里去才松口。难为贤嫂嫂替臣弟担心，差些错怪了皇兄。”
他说着去瞧黄仁俊的脸色，只见他咬着勺子歪歪头，脸上写得全是“呸登徒子你就乱扯吧”的意思，没忍住笑出声来。
贤妃终于敛容，慌忙朝太后行礼道，“臣妾并无此意。”
太后咳了几声，巧荷连忙端来参药顺气，静了半晌，太后叹气道，“当年哀家得知有身孕时，已是年长，只是实在舍不得腹中孩子，这才有了诺儿。哀家身子不好，没能好好看着诺儿长大，而他的兄弟们都比他年长太多，诺儿一直没有同岁的玩伴，这也是哀家心中的一点痛。好在长嫂如母，皇后替哀家照顾诺儿，敏亨和这些孩子们也时时陪伴左右，否则哀家就算百年之后，也无颜面见先皇。”
太后又咳了起来，闭了眼睛凝神休憩，挥挥手示意贤妃和孩子们跪安。
晚些时皇帝来请安，太后称病不见，问清白日里的事后，皇帝当即训斥贤妃，并以不敬之罪贬为昭仪，罚一年赏银，那是后话了。
回府途中黄仁俊一直没说话，抱着太后赏赐的兔子碳炉闷闷地发呆。
“你还不开心吗？别生气啦，你看我和敏亨都帮你报仇了。”李帝努坐在他身边，用肩膀撞撞他。
黄仁俊摇摇头，“今日是太后寿辰，因为我弄成这样，你说皇帝舅舅会不会怪罪我爹爹和娘亲啊。”
李帝努往他身边凑了一点，惊异地睁大眼睛，“你怎会这样想？明明是那个贤妃不对，跟你和渽民有什么关系。她总是这般，我一向不愿与她走近，你日后也莫要与她过多接触。”
见黄仁俊还是神色恹恹，小王爷拍着胸脯道：“若是皇兄真的因此有一字一句怪罪国舅，我定会去向皇兄解释清楚情况，这回你满意了吧？”
黄仁俊抬头看看他，脸颊被碳炉蒸得红扑扑的，“那你也不要生气了。”
李帝努一愣，“嗯？”
“我知道你还在生气。”黄仁俊看着他的眼睛，表情格外真挚，“母后提起往事伤心，又尚在病中。寿辰没有操办，连今日进宫小聚也因为贤妃变成这样，换做是我，也定会气极的。”
李帝努低头想了想，朝他宽慰地笑笑，“方才我的确很生气，不过我也明白，不必要为闲杂人等置气。寿辰么，母后并非注重这些虚礼之人，今日没能好好陪伴母后，我明日再来请安，你若是同我一齐来，母后肯定更高兴。”
黄仁俊重重点头，“我同你一齐，你也高兴一些。”
“嗯，不气了。”李帝努月牙眼又露出来，伸开双臂道，“有些冷，不如抱一下？”
黄仁俊脸色更红，把兔子碳炉用力地塞进他怀里，没好气地说：“冷就抱碳炉吧！我才懒得管你气不气。”
李帝努被他推得往后仰，还是笑眯眯地抱住了兔子碳炉。
“哎，小俊。”
“有话就说话，干什么叫这么亲密。”黄仁俊松开碳炉后觉得冷，不自觉把手伸进他怀里去摸暖炉。
李帝努把他的手揣进怀里夹住取暖，用力耸耸鼻子，“你沐浴熏香了吗，真的很香哎。”
王府在宫外，四人的轿撵在宫门口处分开行进。
罗渽民扒拉在轿撵边只露出一张脸向黄仁俊与李帝努点头，见两人打打闹闹地缩回轿撵，也飞快地坐回去，伸手使劲儿搓搓脸颊。
“我看仁俊好像脸色好多了，李帝努现在啊，哄他愈发得心应手了。”罗渽民朝手心里哈气，搓完脸又继续搓手。碳炉烧得不够了，整个轿撵里冷冰冰的，冻得他讲话都不利索。
李敏亨替他紧了紧暖襟，又将他的手放进自己的脖颈里夹住，歪着头问他，“这样暖和一点了吗？”
罗渽民脸色一红，连忙把手缩回来，“太冷了，你会生病的。”
李敏亨从善如流，坐到他身边从自己的手去搓搓罗渽民的手背，一边说：“仁俊的气是消了，那渽民还生气吗？”
罗渽民故意装作思考的模样，“嗯，还有一点，敏亨哥哥也哄哄我。”
其实根本没生气。他没心没肺惯了的，皇权贵胄和伦理纲常前对他来说只是需要去敬畏和遵守的，并没有重要到如斯地步，贤妃的话在他看来毫无威慑力，称谓或辈分只是宫里束缚的规矩，真正的人情是不该受限制的。
罗渽民嘴上说着有点生气，可表情却是一派轻松，连生气的表情都不愿意摆出来，李敏亨噗嗤笑出来，松开手去抱住他。
“好吧，如你所愿哄哄你，渽民不要生气了，回去让小厨房给你熬甜汤。”李敏亨把他两边脸颊的软软肉捏起来，“下次说生气的时候记得做个生气的表情，不然除了我，谁信你生气啊。”
罗渽民被捏住脸，张不开嘴说话，只好嗯嗯呜呜表示知道了赶紧松开你好烦这种意思。反正只要李敏亨知道他生气就好了呀，谁在乎别人信不信，他想。
冬日是年节的氛围。
新年在歌舞中降临，文武百官和皇帝一起宴会，灯火通明，言笑晏晏。皇帝即位以来四海升平，国泰民安，百姓安居乐业，新年也过得温馨。
年节之前黄仁俊被准许回家几天，赶上和父母亲一同守岁，李帝努陪在太后身边，李敏亨和罗渽民坐在皇家宴席上，你给我剥虾，我给你倒茶，倒是亲昵的模样。
旧年在京都的爆竹声中悄悄离去，宫宴上歌舞欢庆，对比起来太后宫中则要冷清许多。李帝努坐在床榻前陪太后说话，逗她开心，时不时提起黄仁俊，太后难得见到儿子害羞模样，叫巧荷过来一同取笑他。
“母后！莫要取笑儿臣了！”李帝努冷静端起桌上一杯酒水，巧荷来不及阻拦，眼见他灌了一杯下去，辣得狂飙眼泪。
太后给他拍拍背，笑道，“好在哀家身子不好也没有备下烈酒。诺儿总要长大的，现在还会和哀家脸红呢。”
李帝努憋着眼泪，“母后！！！”
母子俩说着点体己话时，宫人匆忙进来，眉开眼笑道，“启禀太后，黄小世子来请安。”
太后还来不及说话，李帝努先跳了起来，“仁俊？他不是回家了吗？”
“让那孩子先进来，外头天寒地冻的。”太后撇他一眼，“今夜年节，国舅携家眷进宫向你皇兄请安有什么大惊小怪的。你皇兄若是像你这么沉不住气，那今日皇后也不是皇后了。”
李帝努安心坐下，总觉得这句话哪里不对。
黄仁俊裹得严严实实走进来，向太后请安，礼节到位，不像上次来时那么紧张，说话都会磕绊。他看一眼李帝努，别别扭扭点点头当作问候了。
李帝努好几天没见着黄仁俊了，虽然谈不上多想念，但是晚上睡觉习惯了有个人在旁边翻来覆去时不时踹他两脚，忽然一个人睡整张床反而没有以前那么自在。
“看什么呢你。”黄仁俊趁太后和巧荷讲话，朝李帝努翻白眼。
“看你啊，好几天没见着你了，想我吗。”李帝努呲牙笑。
黄仁俊哼一声，坐直了身体不再理他，和太后热热闹闹讲起了年节前和董思成出门时的见闻，讲得眉飞色舞，丝毫不理会李帝努越来越差的脸色。
“诺儿从小在宫中长大，甚少去民间看看，几时得空了，你也与思成啊，辰乐啊他们一同出去走走吧，别老是闷在府里和金太傅看书练功。”太后开口总结。
李帝努瞧一眼黄仁俊笑眯眯的模样，重重地“哼”一声。
要去也是和黄仁俊一起去吧！关董思成什么事！年节以后他诺亲王就要下令，再也不许董思成进宫了！呸，不对，下令再也不许董思成私下单独面见诺王妃！
李帝努如斯想着。
tbc.